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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四章 陵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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葉光紀會來陵園,原本是為了探望躺在冰冷地底的故友。卻不想,回程時偶然的轉眼,讓他發現了兩個行跡怪異的人……

原來晴朗的天空突然地聚起陰雲,大有風雨欲來之勢。

也正是在這個時候,青翠的樹葉後,現出了欣長的身形,深紅的衣袂,潑墨的長發。

那抹身影初入眼的時候,他楞了楞。接著取下鼻梁上的眼鏡,從口袋裏取出紙巾小心擦拭過後再戴上,那道身影仍立在那裏,不是他的錯看。扶著鏡框,他在看清楚那道身影的同時,也可以確定那道身影確實是突然出現在那裏的。

想了想,他挪動了腳步,不是朝向陵園大門,而是拐上了另一條小道。

以那棵槐樹為圓心繞過,遠遠地站在另一端,他終於看清了樹下立著的人。在那一襲紅衣的人身側,立著一個白衣的女孩,許是身高的緣故,直到現在葉光紀才註意到她的存在。順著他們的視線,他看到了一個人——

白殊。

白殊為什麽會在這裏?

然後,這個室友曾經對他說過的話語就進駐了他的腦海。起初聽到的時候,他一度覺得是室友的頭殼發了熱,荒誕離奇的故事再怎麽被講得繪生繪生,它依舊是個故事。關於蘇澄與蘇止在校內及醫院沒有檔案留存,它有可能是恐怖小說裏的靈異事件,更可有能是偵察案件裏的人為制造。

直到此時,親眼見識到有人憑空出現,他才稍稍地試圖去相信。

果斷地走出藏身的地方,來到室友的背後,重重地拍下——

回過頭來的室友,眼底盡是倦意,深色的陰影橫呈眼下,看起來已經好幾天沒有睡過覺了。再看向白殊身前的墓碑,初開學的時候他有替輔導員作全班的詳細資料,因此對墓碑上的兩個名字稍稍有點印象。

躺在這裏的是白殊的父母……

顯然,白殊並不希望提到這個。轉移了話題,問他為什麽會來這裏。

葉光紀示意他的室友看向稍遠些的樹下……

兩道身影立在那裏,紅與白,一道暗澤似血,一道熠熠如輝。

白殊看著那兩道身影,或者說他看著的一直是其中那個一襲深紅袍裳的人。在他的父母死前就住在他的家裏的,在他的父母死去的那天施術引得天地變色的……朱厭的祭司。也是使得蘇澄被騙幾乎失去生命去解封、長眠在勒森巴伯爵城堡地底的血族。

“……絳。”他喃喃地啟口。

那個人註視著他,沒有應聲,也沒有搖首。手指攏在袖子裏,倚著身後的槐樹,神情漠然得像在看一個陌生人。絳只是來看他的父親的吧?

這個時候,絳身邊銀白衣裳的女孩仰起首,似乎是同絳說了些什麽……

不同於朱厭的祭司,明夜氏族的族長更關註的是世間的因果,例如此時正立在墓前低聲哭泣的少女,例如站在少女身側垂首溫柔安慰的男子。“因果輪回,她註定為她身邊的男子還淚、還情、還命。”

“族長可是又看出了什麽。”

“一場死劫而已。”

明夜一族的族長幽月,她說出口的話語即是箴言。

數月之後,因著白然的任性,男友秦諾喪生車輪之下。也是同月,這個少女無法面對舅母的責罵游走街頭,失心瘋地沖入快車道……

這些都是後話的後話了,與本文無關,帶過不提。

回歸正文,葉子瞧見白殊的神情,開口道,“白殊,你認識他們?”

被喚到的人含首,想想又搖了搖頭。

“……到底是認識還是不認識?”

“絳。我只知道他的名字是絳……”他定定看著那道身影,一直看到那二人在絳的拂袖之下消失在視線裏,這才急急地跑出幾步……

“絳!絳——”

沒有人理會他,空氣裏回蕩著他的聲音,驚得遠方鴉雀撲騰不止。

葉光紀見狀,走上前幾步,按住室友兼死黨的肩頭,“他已經走了。”

他已經走了,白殊也知道。所以在幾步之後就停了下來,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絳的術法,這是他知道的。

按住白殊的肩頭,站在他身後的人推著鼻梁上的眼鏡,保持著一份置身世外的冷靜,“告訴我是怎麽一回事,也許我可以幫你些什麽。”

“葉子……”白殊被這關鍵時候伸出的援助感動了,握住葉子的手,就差了熱淚盈眶……

旁邊,表妹然然被眼前的這副情景驚呆了,都忘記了她命硬克親的那檔子事,直楞楞地盯著雙手交握的兩個男人……“白殊,你是GAY嗎?”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兩人一時無語。

“小姐,並不是兩個人的手握到一起了就是情侶。”葉光紀狀似漫不經心地抽回手,狀似更加漫不經心地摸出濕紙巾擦手,這一幕瞧得白殊一陣窩火……他的手有那麽臟嗎!

說著,很是斯文的推了推眼鏡,睨了一眼少女被身側男子握住的手,“……例如你和你旁邊那位大叔。”

白殊咳了一聲,拉了拉葉子的衣服,想作出點提醒……

卻不想少女的反應比他更快!瞪起了眼,一溜兒的話就這麽蹦了出來,“小四眼你什麽眼神!戴上眼鏡也不中用的睜眼瞎!我和秦諾本來就是情侶!”

“你——”

“好了。”不待葉子反駁出聲,秦諾已經開口。一面制止了葉子,一面敲上白然的腦袋,這動作怎麽瞧也不像情侶,倒像是兄長對妹妹。“抱歉,是然然說錯話了……我代她向你倒歉……”

少女原本憤憤不平,被秦諾看了一眼,哼了一聲將發首撇到一邊。

白殊沖室友搖了搖頭,示意他別再說話。

……

“怎麽回事?”一同坐進出租車裏,葉子回頭看著同坐在後座的白殊,發問。

那兩個人之間,無論是年紀還是兩人間的氣場,都不像是情侶。而且,他想他記起來了那個男人是誰,是輔導員提及過的那對校內完美情侶,某屆的學生會長,曾經在學校裏風光無限的存在。

不要告訴他,那個未成年的小丫嫩就是當年與秦諾交往的學姐……那麽多年前的事了,學姐再怎麽不顯老也不會嫩得和個未成年小丫頭一樣吧……

被問到的白殊揉著額頭,想到然然和秦諾的事情,他就只覺得煩躁,“一檔破事……然然的父母接濟過秦諾,所以秦諾在她的父母去世後幫了她很多……然後……”

“她就把秦諾當成自己的私有物了?”

這話有失公正,偏見太重,可是很遺憾地它就是事實。

“別提這個了……他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,我們也不好插手……”

葉子點了點頭,將話題轉向了他最關心的方向,“剛才的那兩個人,他們是誰?”

“你記得我和你提過的……蘇澄被血族伯爵得差點沒死的事情嗎?”白殊暫時沒有回答這個問題,倒是反問了一句。

“記得。我們正是要去市立醫院不是嗎?”

“絳……他就是被蘇澄喚醒的那個人……他不是我以為的什麽美女……”這個青年緩緩地開口,將最近發生的事情向這個死黨一一道來。父親已經死了,絳也因此離開了家裏,雖然覺得最近發生的事情在冥冥之中有著些什麽牽連,但是他的身邊已經沒有了任何可以解惑的人了……

這一路上很安靜,安靜得只有白殊述說的聲音。連司機先生也沒有說些什麽,只偶爾會從後視鏡裏投來一眼,而後安心地開他的車。

直至到了市立醫院,葉子隨手掏出錢包,司機拒收。

這年頭他們什麽沒見過?拒載的有,黑的也有,可就沒見過拒收車費的……

“把錢留著給你的朋友吧……”已經步入中年的司機大叔沖著葉子身後的青年一努嘴,“這年頭錢不好嫌,就當我今天做做好事,給他省點兒醫藥費……”

擦!敢情這一路上司機沒說話是拿他當神經病了!!

相較白殊,葉子倒沒見多大反應,冷靜地把鈔票重新塞回錢包。司機大叔的想法他能理解,想他當初第一次聽到死黨關於血族啊什麽的敘述的時候,第一念頭也是白殊這死孩子犯了什麽病……

“走了走了……”

拉著惱火不已的青年,葉子目不斜視,直奔二樓。

一直到病房的門被推開,他看清有人站在他的面前。一身的紅衣,如瀑黑發束在腦後,正是之前在陵園裏見到的人……啊,不,應該是血族。

據白殊的話,這個血族的名字應該是“絳”。

在葉子難得地驚訝的時候,對方看著他,詫異的神情在紅色的瞳眸裏不見絲毫的掩示。

這讓葉子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。

葉子擋在了門口,這讓本就滿肚子怨氣的白殊更加地不爽。用力地推開葉子,陡一見紅衣的人,也是一楞。

“白殊?”不等白殊出聲,紅衣的人已經是擰著眉宇先一步開口,“你們怎麽會在這裏?”

被喚到的青年怔怔地盯了這人半晌,過了好半天,才緩過神來似地蠕動嘴唇,“你是……彤雲……”

不僅是葉子,連白殊自己都被這脫口的話語給駭了一跳。

他怎麽會覺得“絳”其實是安彤雲?他怎麽可能這麽智障,男人女人都分不清!呃……好吧……他在血族伯爵居住的地底也有分不清男女過……

這個時候,又是一道聲音抵入他們的耳畔,稍稚,又是莫明地沈穩,“不愧是朱厭大人,能夠識破您的祭司所布下的幻象……”

視線一直定在面前的紅衣血族身上的二人隨聲望去,這才覺出這個病房時除卻他們以外,還有著其他的人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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